千莹一席话看似自贬,其实是将矛盾升级了——老太太再出言不逊去骂她,那就等于是在骂千骑,等于在骂她父母,怕是借她一个胆儿她都不敢。
“再者说,长兄如父,我做了什么败坏门风的事情,哥哥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千莹盈盈一笑,又道,“但同样的,他要是在外面知道我被人诬陷,作为千府当家人,你说他是先护着我,还是先教训我?”
“你、你!……”老太太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只手不住地指着千莹,颤抖着,“什么诬陷?我老太太何必诬陷你?”
千莹顿时抓住她话柄,说道:“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谁说的谁领责。谁说我去了青楼,就请她出来给我讲明白,如果讲不明白的话……”
千莹拉长了尾音,若有所指地看了老太太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你是要逼死老夫人吗?得知你去了青楼,老夫人担心你的名节,故而来这里问你,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你还有没有孝道?”
说话的是老太太身边得婆子,宋嬷嬷,天生一张巧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呵呵,关心?口口声声说我是小贱人叫关心?嚷嚷着清理门户叫关心?嬷嬷可真是能说会道。”千莹目光直逼宋嬷嬷,“我要个清白就成了不讲孝道?那敢问宋嬷嬷,在你眼里什么才不是咄咄逼人啊?什么才不是孝道?”
千莹眸光狠戾,犹如从地狱之中走出的罗刹,让人无法直视。
宋嬷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草包万分的三小姐,怎么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孝、孝……”宋嬷嬷说的哆哆嗦嗦的。
“孝道?呵!哥哥为了家族荣耀,十五岁批甲上阵,五年未归家,为千家带来何等风光;二叔凭借哥哥军功,林荫官至二品刑部侍郎;我母亲为尽人妻之责,自请守灵十年未归……宋嬷嬷,我问你,我哪点没有尽孝。”
千莹抬起头,一脸的倨傲,字字珠玑,让宋嬷嬷无法反驳。
“够了,不要说了!”一旁,沉默许久的老太太终于开口,“宋嬷嬷,把三小姐唤来,给二小姐赔礼道歉。”
虽然老太太飞扬跋扈,但她不傻,知道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千莹一家给的,千骑就千莹一个妹妹,自小疼爱异常,要是被千骑知道了千莹受委屈,一气之下另立门户,整个千府可就完蛋了。
“老夫人,这……”
宋嬷嬷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老太太会做这样的决定。
“快去!”老太太催促,她现在只想赶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等到千莹发怒。
“是。”
宋嬷嬷看见老太太如是说,只得下去,去请千雪。
“慢着,我话还没说完呢!”
千莹话音一顿,拦截住要走的宋嬷嬷。
“你还想怎么样?”老大太怒火中烧地瞪着千莹,气的胸膛剧烈地起伏。
看着老太太的脸色,千莹莞尔一笑,纤细十指微扬,唇角轻启:“我要她给我跪着磕头,向我道歉。”
“你别太过分!”老太太把拐杖一扔,气的乱颤。
过分,千莹嘴角的笑意凝结,什么是过分,她们才是过分吧!
明明是千雪恶人先告状,让老太太在这里围追堵截,为的就是让自己身败名裂,现在,这个老太太知道情况不对,就想要用一句道歉来打发了自己,真是可笑,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子吗?
既然,她想让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自己就要让她自食恶果。
“过分?”千莹冷哼一声,向紫竹说道,“紫竹,把东西拿出来。”
紫竹了然,立刻回房,不过片刻,就拿出一个不过巴掌大的小方盒,郑重得交给千莹,千莹伸手拿过,双眼斜斜睨向老太太和宋嬷嬷,眼里尽是不屑。
“老太太,你可要想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面对千莹的挑衅,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千莹这次真的是蹬鼻子上脸:“哼!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怕!让你妹妹给你跪下道歉,千莹你真是想得出!”
“老太太,你可认得这个。”
千莹说着,悠然将那小盒子打开,只见那巴掌大的小盒子里装着一枚紫色的印章,上面镌刻着百鸟朝凰的图案,精美异常。
千莹十指拖出那枚印章,凤眸微眯。
“什么?你、你……”
老太太看见那枚印章的时候,心都跌倒了谷底。
这个她怎么能不认识?这枚印章是千莹的母亲,当朝长公主独孤云所有!
当年,独孤云下嫁千莹的父亲,为了不让长姐受苦,皇帝亲自下令篆刻好这枚百鸟朝凰得印章,授予独孤云等同于皇后的权利。
当年,也就是这枚印章让这个飞扬跋扈的老太太安分下来的,如今竟然在千莹的手上!
老太太心惊肉跳,好半晌才缓过来 倚着宋嬷嬷许久没说话。
“竟然老太太明白了这印章的意义,我也不说什么了,让千雪给我跪下道歉,证明我的清白,这事就算结了。不然,你也该知道诬赖她人是什么罪名吧?”
千莹说得义正言辞,让人找不到任何辩驳的余地。
要知道千莹手上的印章,位同皇后,诬赖罪名是小,如果她有心闹事,到皇家内院哭诉一番,别说千雪,连她都要受到殃及。
老太太现在才明白自己和千雪究竟惹了什么人似的,顿时犹如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没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昂。
“老太太,这……到底该怎么办?”一旁的宋嬷嬷根本不懂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诧异刚刚还傲气的老太太怎么一下子就像是被人抽掉脊梁骨一样,没有了声响。
“去。”
好半天老太太才憋出一个字。
“去哪?”
宋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
“去把二小姐给我喊来,给……”老太太顿顿:“给二小姐跪下磕头,道歉。”
“什、什么?!”
宋嬷嬷没想到老夫人竟然真的会妥协,不由愣住,但又不能不听吩咐,于是只得去了千雪所在的落雨轩,把千雪扯了过来。
不过片刻,千雪就到了千莹所在的月华轩。